By 關栩溢
2024年1月13日 (六)
香港創作人張殷誠早前發表了雙卡式帶《殘夢與影》 /《如夢乍醒》,並同時以VHS格式發表了MV,當中的復古氣息及DreamPop的音樂風格叫人眼前一亮。《如夢乍醒》更找來了香港著名電子音樂人Alok Leung 製作Remix。筆者找來了張殷誠作訪問,讓他談談專輯的創作點滴。
卡:可否分享一下你的作品的創作流程(例:先曲後詞?先詞後曲?用chord來思考?用pattern來思考?
張:創作流程一般以先曲後詞為主;我沒有固定的形式去催生靈感,可以從和弦組合產生;有時旋律會突然在腦海浮現,或對某些隨機發出的聲音與節奏產生感覺而開始。從心出發的靈感只會出現一次,盡量不加判斷,把這些即興的靈感如實記錄是創作最重要的一步。下一步就是以不同聲音、畫面與文字建構那種感覺。
《幻夢之年》來自即興產生的旋律,demo的感覺比較Folk。後來編曲時決定Verse跟Chorus編曲採用一明一暗的對比效果,就如列車駛出隧道一剎那,從最暗到最光一刻的感覺。
卡:你的作品受哪些音樂風格/音樂單位的影響?
張:一開始被九十年代英式結他音樂吸引,最初學習寫歌時也多數以其為模仿對象。不久之後開始接觸Post-Punk 帶來的另一種顏色—— 純黑白的音樂,有一種向內的引力,也隱約感受到些微暴力。我很享受去嘗試以不同的角度和聲音表達這種無力感。
後來接觸到竇唯的《幻聽》,其聲音呈現方式影響到我往後的演奏與表達。
我對Krautrock的重覆傾向尤感興趣,後來又由重覆性轉向簡約。細野晴臣的《花に水》也令我對ambient類型的簡約音樂開始產生興趣。
卡:近來聽些什麼音樂?
張:最近聽很多爵士樂。事緣早前有朋友轉贈了一堆不同年代的Jazz唱片,聽多了也開始嘗試去鑽研。
早前趁大病一口氣讀完坂本龍一的三本自傳,再乘勢順序重聽其專輯,串流平台因而推薦了Flower Travelling Band 與四人囃子等日本六七十年代搖滾樂。教授及David Bryne 在《製造音樂》內提到的Gamelan曲風也提起了我對民族音樂的興趣。
卡:為何會有推出雙卡式帶和VHS的概念?
張:大碟與混音碟的一般做法是將混音版本結集稱為Remix Album,跟Main Album感覺上會有主次之分。而《殘夢與影》與《如夢乍醒》的關係其實帶有一暗一明、夜與日的對比概念。
選擇以卡式帶為載體,主要因為Cassette是以線性運作,不能跳播。打後的CD也已然數碼化。影像上,也只有VHS能夠表達「線性」這個概念。科技透過追求效率做到的「垂手可得」,基本上是打破了很多必要的線性流程,當中的靈魂與意義也因此消失。
「回歸線性」是我希望透過實體專輯傳達的其中一個概念。
卡:可否介紹一下你和Alok合作的背景?《殘夢與影》和《如夢乍醒》有何關係?
張:跟Alok的合作關係始於2015年製作Twisterella*的單曲Stay Away,當時除了樂隊創作外我也有做自己的作品,卻仍未有發表的打算。直到2019年初完成樂隊專輯Seasons Over the Years時,慢慢也累積了一些完成度較高的個人作品,便決定結集出版。
以往跟Alok處理Twisterella*的作品時,我主要從結他手的角度思考,但製作個人作品需要兼顧歌曲中所有細節。雖然編曲從demo階段已大致確定,但變成正式作品前,需要仔細研究如何完整表達音樂的肌理、聲音呈現的方式和意境等,每一樣都需要花時間摸索。過程中多得Alok引導,透過不斷的反問,幫我找出屬於自己的聲音。
《殘夢與影》最原本的概念是「如何以一晚時間消化日間受的傷」,是屬於晚上的音樂;後來發展成描寫現今城市人的夜間生活,以及從對比與回溯九十年代光景所觸發的情緒記憶。由對光線的留戀到失眠的無力感,整張專輯只有對城市以及身心疲勞的描寫比較直白,其餘的是對過去不同事物消逝的感嘆。消逝的事物化成記憶,晚間變成一個個斷續的殘夢;感覺化成情緒,變作影子伴隨一切行為信念。當我整理好以上主題,Alok就提議做個「日用版」。假如夜晚的音樂代表壓抑,日間的主題就是放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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